脸色阴沉第149章 俯视
时来新对此所知不多,即使是身处互联网这个行业,也只是听说过而已,记得那时候曾经有一回,一位同事神神秘秘地递给他个网址,他一看那个网址,格式与排列是从未见过的,非常奇特,后来上了这个网址才知道那就是所谓的暗网,不过那只是一个托管在暗网某个服务器上的网站,并不算是真正的暗网。 “爱国者论坛”与暗网有关联并不奇怪。时来新的朋友小丸,此人就是典型的自由主义者,三观特别且异于常人,他与人一起办的这个网站,本就有躲开政府的监管,自成一角自娱自乐的想法,聚集过来的自然也是相类似的一群好事之徒,他们游走于合法与非法之间,因此这里可能会是暗网的一个接口。 要找子弹还需从这里想办法。 另外,有一个人也许能够帮上忙,他就是安华玉,“影舞士250”。 安华玉是个神秘的人,认识他的时候是个老师,但几番接触下来,让时来新觉得此人不简单,上次在国际金融中心他得到一支突击步枪,在论坛上求使用方法,鱼小丸子两种,在时来新看来都是些迎合中学生的食物,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将就着都点了两份。 草草用过后,他呆呆看着窗外的景物,懒洋洋地打发这午后时光。 宁越今年的冬天特别阴冷,经常多日不见阳光,刚才本该是日头最盛的时候,太阳也只是匆匆露了一下脸,很快就不见。 店里没有其他客人,小妹闲下来,便放起了音乐,恰巧是他很喜欢的那首歌: 快乐是 快乐的方式不止一种 最荣幸是 谁都是造物者的光荣 不用闪躲 为我喜欢的生活而活 不用粉墨 就站在光明的角落 我就是我 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 熟悉的前奏过后,自语般的歌声传来,慢慢渗入到这午后光景里,唱的人不快乐,听的人心情更阴郁了几分。 时来新自问,自己上一次的快乐在什么时候?好像已经很久了,几乎都忘了快乐是怎样一种滋味。难道要像歌者那样把痛苦看作快乐吗?如果可以,他现在应该快乐得无以复加。 站在完全唯物的角度,快乐本身就是幻觉,涉及到微妙的物质运动,参与运动的物质是多变和不确定的,更像是某种细小的错误和混乱,如果试图去定义快乐,如果足够客观理性,就会发现痛苦的确也是快乐的一种,既是结论也是悖论。 就像爱情,剥去它的五光十色的靓丽外表,它的原形更类似偏执型的心理问题,爱的越是炽烈,就更趋向于心理疾患,有趣的是,人们很忌讳抑郁症一类的心理问题,但对爱情这种东西却张开怀抱、迫不及待地去拥抱它。 也许人类独有的心智,就是建立在这种幽微矛盾的物质活动之上。 时来新陷在胡思乱想中都有些痴了,到得下一首歌传来,才回过神,自失苦笑,如此伤春悲秋,实在不适合现在的自己,情怀只会让人软弱,没有一颗坚硬的内心,只怕马上就会被残酷的现实压垮。 他把注意力又放到了泡影的身上。 在泡影的视野里,这是一片黑白的世界,如看一部有意渲染成冷硬颜色的灰调电影,从高空看下去,小小的、块状的建筑密匝匝挤在一起,但又排列得很有条理,大片建筑当中像血管一样细的马路上,汽车川流不息,蚂蚁一般忙碌。 一切都苍白得让人难有欲望再看下去。 对泡影的掌握日益加深,控制的范围越来越大,尤其是拥有了电磁弹射子弹的能力之后,他内心隐隐滋长出一种掌控别人生死的感觉。 高高在上,面对地上密麻麻的人群,对其中某个小小黑点生杀予夺,只需要一个念头,一条性命就了结,当真渺小得很。随之而来,他难免会产生出一种冷漠的心态,亲手剥夺去一个生命,已经不会引起什么大的情绪波动。 他不知道这种转变会不会是一种可怕的开始,最终陷入沉迷杀戮的恶道。 他今天来本就有再度举起屠刀的打算,他认为只有以杀止杀,杀的那些人害怕,不敢再伸出黑手,才会让女儿真正获得安全。 下面就是军医院的那个小块,没有任何特色,都是一些比较老旧的建筑,他只是硬生生记住了它的形状,才能准确把它找出来。 周边的很多建筑都比它高,从安全角度来说,对它非常不利,随便找一幢高层,就可以观察到它的全貌。 由于巡察过很多回,对周围的街巷他已相当熟悉,对街上那些怀有特殊目的的人,在甄别上也有一些把握。 就在军医院大门对出,不到两千米的街面上,停着一辆国产低档轿车,在泡影的眼里出现过不下三次,连车牌都没有换过,这种监视的动作太过明目张胆,到了一点都不掩饰的地步。车里坐着两个人,驾驶座上的那位张嘴正打着哈欠,副驾驶座上坐的却已把座椅放下来,人躺着呼呼大睡。 时来新的目光从两人脸上扫过,观感里他们皮肤油腻腻的、眼袋大得像小半个乒乓球,一副疲惫厌倦的样子,醒着的那人眼神显出呆滞,照此判断,他们守候了很长时间,极不专业,看上去很猪哥,使他竟生不出杀意。 略过他们,继续往前,那两人也浑然不知自己已在鬼门关里打了一个转。 相较之下,离他们数百米,扮作报贩的那位监视者要像样得多,他在那边坐得稳稳的,老老实实,和寻常的同行没什么区别,只是偶尔拿余光扫扫军医院的方向,基本没什么破绽,时来新也不想杀他。 一路过来,看了好几个目标,都没有兴趣,都撩不起他动手的想法。 时来新再度将泡影拉高,飞到高处,把视线转移到那几幢高层。在其中一幢的楼顶处,有一处观察点,埋伏的时间很长了,一直没有要撤走的意思,更重要的是他们手上有武器。 这里隐蔽有一名狙击手,枪已经架起来,他不断使用枪上的瞄准镜观察着下面。他身边有一名助手,使用的是高倍望远镜,眼睛没有离开过镜头。 就是他们吧。 也许女儿的病房就一直被笼罩在他们的枪口底下,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从此以后,时来新不允许再有武器瞄准着军医院。 脑海里的光点先是放到了狙击手的后脑,算一下距离也不到两千米,时来新干脆利落地激发,与此几乎是同时,那位狙击手的脑袋突然凭空炸开,血雾与脑组织溅到四处,沾染了小半片平台。 有几点液体溅射到旁边观察手的脸上,正感异样时,“雳喇”,一声异常脆响传进他的耳朵里,竟有些嗡嗡作响,他才醒觉到身边有事情发生。下意识侧脸要看过来,却已见不到同伴的脸,只见到一片血糊糊的无头惨象,大吃一惊,刚有些醒悟过来,脸上的惊恐才露出一点,他的头颅就同样化作一团血雾。 又是“雳喇”一声,自楼顶的高空处传播开去,传到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