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朝汐第48章 121
阮朝汐并不理会他的说话，只是固执地唤旧日称呼。</p>
“坞主。我……还有没有别的路？”</p>
各处灯笼都陆续亮起，灯火照耀阮朝汐的姣色面容。她已经长大了，纤秾合度的体态显露出少女的柔美，眉眼精致不似人间，朦胧灯影笼罩下，倒更像是误出山林的精怪。</p>
柔美的眸子亮如夜星，眉心微蹙，似踏入陷阱却拼力求生的小兽。</p>
“坞主，我不喜欢。除了被送入历阳城，除了赶在入城前随便找个人定下婚事，我还有没有别的路可走？”</p>
穿堂秋风刮起荀玄微的衣摆，他沉静如幽潭，回答直白到近乎冷酷。</p>
“没有旁的路了。阿般，你应当知道，身为女子，又不幸生在这乱世，本就没有太多的路给你们走。如果你不想入历阳城，做那位殿下身边侍妾，那么高嫁入荀氏，让喜爱你的九郎做你夫婿，是对你最好的安排。”</p>
阮朝汐站在风里不肯走。她呼吸急促，绷紧了小巧的下颌。</p>
“一定还有别的路的。坞主，我从小入东苑，跟随杨先生刻苦学文。按照坞主的吩咐，寒暑苦练得一手好字。后来入了西苑，沈夫人日夜督促，我又学了女红，女诫，行止仪态，我甚至还苦练了琴。我连琴艺都不比七娘差了。我一定有别的路可以走的。”</p>
荀玄微无声地笑了下。</p>
起了夜风，穿堂风渐渐大了。院门久未关闭，门里的年轻家臣们和白蝉、银竹，焦虑不安地远远等候着。门后阴影各处传来窥伺的眼神。</p>
荀玄微站着院墙边，整个人陷入了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p>
他人在暗处，抬眸打量着明亮灯火下站着的阮朝汐，从她发间消失无踪的凤头金钗，到她笔直站着不肯挪动的身影，不自觉掐入她自己掌心的绷紧的指尖。</p>
“十二娘。” 荀玄微换了称呼，极冷静地打量着她。</p>
“你确实在云间坞学了很多，得到了极妥善的教养。乡郡富有才名的杨斐为你开蒙，我的傅母沈夫人亲自教导你。你落笔的字品出自陈留阮氏家学一脉传承，你的琴艺承袭自豫州名师。你虽不幸失了父母，但云间坞五年，你被教养得很好，才艺品貌，可堪为高门士族嫁娶之良配。”</p>
“若非云间坞里看顾教养的那五年，以你的阮氏旁支女出身，你绝无可能高嫁入荀氏。”</p>
“十二娘，你须知道，世道艰险，你的前路原本就没有几条。历阳城的邀约堵死了你其他的路，如今时间急迫，嫁于荀九郎为新妇，已经是你为数不多的前路里的康庄大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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