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听剑吟第五百一十三章 慕容谷主
随一众红袍齐声高呼,空荡殿中,忽有猩红云雾钻入空荡大殿之中,疾掠过一众红袍身侧一瞬,将红袍们头上兜帽尽数掀落。 恰在猩红云雾显于殿中同时,立于队尾的红袍身形闪动,数十道身影不惧山巅劲风,向殿外疾跃而出,落于殿外擎屋檐之柱旁盏茶之后,山巅之殿每一柱,皆已有一红袍之人立旁。 猩红云雾于此大殿中盘旋片刻,终缓缓坠下,欲落于大殿正中,早有红袍之人跪地相迎,以臂结凳,以身为靠,呈座椅之状。 殿外红袍们不敢回首相望,只以耳闻殿中动静,撩动披身斗篷,红袍之下,正是卷卷红绸,红袍齐齐抬首,扬起手中红绸 内力涌动,灌入红绸,直飞而上,竟不惧山巅劲风,直越过头顶屋檐之下横梁,穿梁而过,红袍再动,身形翻转,双手同出,握住红绸两端,顺势回身,已然面向殿外,单膝而跪,双手用力拉拽,红绸顿时绷直成壁,将殿外疾风骤雪阻拦。 尽管如此,依旧有疾风趁着红绸间隙,钻入殿中,再观殿中猩红雾团,明明已快落于红袍结椅之处,却又盘旋而起,亦暴涨几分,殿内红袍人群见状,无不面露惊恐,位居前列中一人,目光微转,似察此中详情,眉头微锁,随即侧首。 身后一人,顿明了此人用心,正欲出殿,人群之中却有一人,身形更快,点地而起,纵跃一霎,瞬出此殿,撩开红袍之际,手中非是阻风红绸,而是一柄带鞘长剑。 瞧得此剑,殿外手持红绸阻拦风雪的红袍人尽皆胆寒,纷纷低头俯首,不敢直视持剑红袍之人。 感到身后众人皆露惧意,此人唇角微撇,目中露出不屑之意,收回目光之际,手掌已按剑柄,抽剑缓出,剑身显时,神光微现。 剑刃狭长锋利,寒光四射,隐有神光流转其上,剑格剑柄一体而成,似是千年玄冰凿出,随着剑身愈出,剑根处钟鼎文篆刻的一行小字尽显。 “惊鸿照影游人间。” 剑光闪耀,将此人立身之地尽数照亮,随此人压眉挥剑,剑光乃出,迎风而斩,剑光过处,疾风尽消,骤雪顿止。剑光之威不滞于此,倾泻而出,直抵山巅之外,浮游盘桓的云雾之中 片刻之后,云雾内,隐有炸裂声响传来,随之云雾顿散,穹顶之上的暖日之光,顺势映射而下,落入山巅殿顶之上。若是远观,宛若日照金山的壮阔美景 见得一隙暖光而下,挥剑之人,方才满意,手腕微翻,反手将玄冰长剑归入鞘中,直至归鞘一霎,剑根另一端上,两字尤闪寒光。 “照影” “啪啪啪”长剑归鞘一霎,身后殿中传来拊掌之声,一并传来的,还有阴阳怪气之声。 “此剑之威,甚是犀利,足下无愧剑凌云门下得意弟子,更能得其传神剑‘照影’,啧啧啧” 闻得此言,挥剑之人,俊逸面上,微蕴怒意,回首望向殿中开口之人,目光之锋,比起适才手中长剑更为锐利,似欲透过那群红袍手中遮挡疾风骤雪之红绸,将开口之人斩碎。 但开口之人,似并不在意照影剑主目光,嘿嘿一笑,兀自开口:“师父她老人家尚未坐定,你就窜出来耀武扬威,我劝你要牢记自己的身份” 照影之主,听得此人口中“师父”二字,目中怒意顿消,余光瞥向殿中盘旋的猩红雾团,露出深深忌惮之色,眼神微动,转向开口之人,反唇相讥:“什么身份,在下自然牢记,不过我也提醒一句,莫要忘了谁人曾是我手下败将” “好好好!我便再会你手中照影,看看谁人会是剑下亡魂!”殿中人听得“手下败将”四字,面上阴晴顿转,冷笑一声,红袍微撩,手中一柄猩红之剑立显。 殿外照影之主,毫不退让,手腕抖动,才将归鞘的玄冰长剑横于胸前。 山巅氛围,立时剑拔弩张,殿中红袍人群,似不以为然,只是微移步伐,避让开来,竟无一人,开口相劝。 眼见一场大战一触即发,盘旋殿中猩红雾团终是落于大殿正中,将下方人椅尽数笼于其中随着猩红雾团消散,雾中之主终是现身。 殷红面具遮挡面容,唯见云鬓凤目,凝点点倦怠透面具而出,尽管面颊不显,也难掩其目中英气,不过这目光不似少年人般锐利,反倒透着股岁月之痕,红袍披身,不见身姿,此刻慵懒躺于人椅之上,轻移目光,望向巅内外欲相斗的两人。 仅是一眼,剑意忽显,适才被照影之主一剑所止的劲风复起,比起之前更强劲数倍不止,三山之上,云雾翻涌,将映照殿顶之上的那抹暖光再度遮蔽殿外手持红绸以阻风雪的红袍人们,还未来得及抵抗,就觉手中红绸脱手而飞,劲力之强,将众红袍手中拖出血痕。 红绸消时,本已安宁的殿中,立时狂风涌动,呼啸之下,红袍人群纷纷运功,才堪堪抵挡,倒是猩红之主所倚坐的外方寸之地,似有无形屏障,将殿中呼啸狂风,尽数阻隔。 此时方见猩红之主半靠的人椅,皆是妙龄少女,个个面若桃花,美艳动人,不过却是双目无神,犹如无知无感的木偶一般。 片刻前还高声叫嚷,欲一争高低的两人,似察觉了猩红之主隐于倦怠目光之中的怒意,哪里还有争斗之心,目中早显惊慌,皆有开口之相,却苦于劲风袭扰,只能运功勉力抵挡。 在场红袍人心知肚明,比起劲风,最致命的却是暗藏劲风之中的剑意,稍有不慎,便会被隐蕴剑意搅碎内腑而亡。 不消片刻,尽管狂风寒意肆虐,殿中诸多红袍人面上却微显汗水,而欲相斗两人,更是面色凝重,目中满是疲惫之色。 正当众人都觉再难抵挡之际,殿中狂风忽消,剑意也随之消散,场中一众红袍如蒙大赦,功力弱者,当场跪伏于地,不住喘息,而适才欲争斗两人,尚可站立,但已是冷汗浃背,胸膛急速起伏。 手持猩红长剑之红袍不待旁人开口,忙转身,向着椅上人跪伏于地,口中隐显哭腔:“师父恕罪,徒儿是看不惯这外来之人,处处显能,他不过是剑” 岂料话未说完,整个人如被重击,在场红袍只见到他倒飞出殿的身影,却未有一人瞧见猩红之主是如何出招的。 红袍倒飞而出直摔至照影剑主身旁,方止住身形,呕出大口鲜血,昏厥当场,不知生死瞧见此景,照影剑主心中早已忐忑不安,先前挥剑断云雾的自信目光早已不见,就连抬首望向殿内的勇气都没,只讪讪立于原地,陷两难之境。 猩红之主目光稍移一瞬,身形已从人椅消失,再现之时,已立于红袍人群之中,轻扫一眼殿外照影剑主,向着殿中诸人轻声开口,声音不似先前剑意般霸道,反如柔弱书生般平缓温和。 “剑少侠,是我慕容谷请来的贵客,尔等需牢记在心,若还有人敢冒犯于他慕容三,便是下场!” 声虽轻,但暗凝威严,殿中红袍皆惶惶俯首,噤声不语,猩红之主目光回转,转向殿外照影剑主,再开口时语气已缓:“剑少侠,还请入殿吧。” “剑十方,多谢谷主!” 尽管语气平和,但照影剑主分明能感受到面具之下目光之锐,不弱将才,心中虽仍惴惴不安,但依旧将手中照影掩入红袍之下,抬步入殿之时,余光扫向足旁不知生死的红袍之人。 猩红之主似也瞧见了剑十方眼底深处惧意,隐于面具之下的唇角显出些许笑意,随即回身,足尖一点,身形瞬至殿中人椅之上,殿中红袍见状,忙起身踱步,重归队列,至于殿外那慕容三,无人再管他死活。 恢复了先前慵懒之姿,慕容谷主目光落于前列一人身上,伸出手来,向殿外微微一招,慕容三手中那柄猩红长剑直飞入殿,落于谷主佩戴胭红手套掌中,端详一番,将此剑丢与那人身前,开口依旧平缓:“厚儿,慕容三的首席之位,是你的了。” 列首一人,闻言骤然抬眸,即便目中欣喜已压抑不住,但还是面露惶恐之色,伏地托起那猩红长剑,口中高呼:“徒儿不敢,三哥是我等师兄,师父曾立下规矩,徒儿实在不敢僭越。” “这么说来,你不想要这首席之位也罢,那便派人去见三儿抬下去,好生照拂行了,言归正传,距月之十五,已过十日,唯有鹰儿、妩儿,还未如期回谷”谷主似并不纠结跪伏身前慕容厚的推辞之言是否由衷,话锋一转,便已问起出谷的徒儿。 慕容厚听得师父只淡淡一句,就已略过首席弟子一事,直想抽自己几个耳光,心中暗骂自己为何要多嘴,但师父既已略过此事,只能暗暗咬牙回话。 “禀师父,鹰师弟与妩儿师妹确已过了归期,但此次毕竟是妩儿师妹首次出谷,她又生性爱玩,想来定是贪玩,故才误了时辰,不过鹰师弟向来处事稳重,有他在旁,想来出不了岔子。” “当日你带那人入谷之时,也曾言出不了岔子,为师倒也信了你,可前几日,为师却感有人闯入谷中不知你又作何解释?”谷主回身开口,平和语气中已隐带寒意。 此言一出,不仅慕容厚惊抬双眸,就连其身后一众红袍人并剑十方也目凝诧意,且不说谷中红袍弟子,深知无有谷主赐剑,想要进出慕容谷,无疑送死,便是剑十方初入慕容谷时,也曾不止一次设法出谷,可莫说真正踏足出入之道,便是那三位守谷之人,自己也无法从他们手中挺过百招,更别提硬闯出谷,竟有人能闯入 “有趣有趣!”剑十方心中暗忖,不曾回首,但余光已向身后轻瞥。 众人不由回首,望向殿外,皆欲以目光穿透萦绕三山的云雾,望望百里之外,到底是何人有这泼天的胆子,硬闯慕容谷 殊不知,这位敢于闯谷之人,正与六人围坐桌前,瞠目结舌的望着足踏木凳,以一敌三的麦色女子。 “哥俩好哇,五魁首哇六六六哇!喝!” 桌前梦孤星已然酩酊大醉,一张面容已是通红,可酒品却好,毫不躲酒,哆哆嗦嗦抬起酒碗,不顾身旁叶凌寒阻拦,倒入口中,酒碗一顿,带着七分醉意轻喝道。 “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