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四章 恶岭叩山(1/1)

作者:知是荔枝来

且听剑吟第五百三十四章 恶岭叩山

穹顶之下,云雾所遮,三山半掩其面,也恰是有云雾缭绕,半露其上的三山峰顶,其中最矮一峰,山巅之形,宛若雄鸡之冠,每有云雾飘散而过,才见有群楼矗立其上,似如天上之居,仙人之所。 恰逢穹顶之下,日月明暗,阴阳轮转,鸡冠之巅,群楼如众星拱月,月色银光,照耀群楼之中,将当中一所金楼映亮,如夜中最亮繁星,闪烁耀眼之辉。 本是一番仙境之景,反是因声嘶力竭的哭喊声,让这仙境重坠人间。 “鲁儿——” 中年男子,须发微白,在极度悲伤之下,原本有神双目,已显出几分厚重,身旁一美妇,虽已年逾四旬,但风韵犹存,此刻也是泪如雨下,不住啜泣,相较此楼之中的金碧辉煌,楼中氛围凝滞之重,直让人透不过气来,尤其是夫妇二人身上的红袍,与身前两具尸首伤口一般殷红。 直至美妇再流不出泪来,只是怔怔望着面前尸首哑然失声,中年男子伸手侧首,附耳轻言安抚数句,而后伸出手来,拉起美妇因情绪失控而滑落的兜帽,重新遮住她的面容,微微侧目,身旁早有身披胭红斗篷的女弟子快步而来,扶过早已无法站立的师娘,缓退而出。 待得夫人离开,中年男子亦同样伸手拉过脑后的红袍兜帽,将自己面容遮隐于其中,方才缓缓回身,面向场下一众弟子,声音出时,已然没了先前悲伤之感,反是平静异常,问出四字。 “救醒了没?” 场下弟子皆是一颤,这份平静之下蕴藏着什么,众人心知肚明,面面相觑后,无人敢出声应答。 兜帽遮面,众弟子看不清阶上师父兜帽之下神情几何,唯能感受到目光扫过自己时,那彻骨的寒意,只有俯首,不敢以目光相迎。 金碧辉煌楼宇之中,陷入死寂,片刻之后,一声闷呼声打破平静,再望楼内,距阶上红袍最近之地,已有两人断喉而亡,而杀人者,正端坐阶上金座正中的金鸡楼主,红袍之下显露的半截猩红剑尖滴着鲜血,尽管如此,场下众人无一人有逃跑移动之象。 “滴答滴答”鲜血滴落地面溅射开来的轻微声响,却是如此震慑人心,宛如鼓槌敲击在殷红斗篷的众弟子心上。 半晌之后,堂中一角,传来踏阶上楼之声,随之而来的,还有弟子略带颤抖的禀报之声:“禀师父大师兄醒” “了”字尚未开口,众弟子只觉眼前一花,金座之上,红袍楼主如箭射出,轻功激荡而出的内力涟漪,直将楼中弟子尽数掀翻 环伺金楼的众楼其一,灯火摇曳,正如同紧守楼外的三位弟子心情一般,忐忑不安。 “吱呀——” 楼门缓开,身着胭红斗篷的弟子才出,守护其外的三位师弟已按捺不住,开口问道:“大师兄如何了?” “这毒甚是难解,我也没什么法子,或许只有找出下此毒之人,才能保住他的性命。”师兄摇首微叹,可眼中并无丝毫急切,反是隐隐透着股期盼。 门外三人闻言,亦未有丝毫同情,话锋一转:“姬师兄生死事小,可少楼主与他同去恶人岭催促丹粮,却遭了毒手姬师兄若是死了倒不失为解脱,可他偏偏一息尚存,死的却是少楼主,依我看,师父来后,他也难活!” “莫要胡言乱语,让你们去禀报师父,姬夜醒来之事,办得如何了?” “师兄放心,我已遣咱们这楼中轻功最好的师弟前去报信,想来要不了多久,便会有师父之令了。” “三位师兄我瞧此事,透着蹊跷,虽说大师兄内功平平,但他那一手快剑,莫说恶人岭,便是咱金鸡楼中,也鲜有敌手,能将他伤成这样,又杀了少楼主的会是什么人。” “首山之中,唯恶人岭与咱金鸡楼耳,能将大师兄伤得如此重的,你说还会有谁?” “可我听说,恶人岭主不是接下了谷主之令,去了望向坡?再说了,即便是看在师父面上,也不会下此狠手” 师兄弟四人正交头接耳,忽闻衣袂劲风声入耳,不用多想,也知是谁赶来,噤声一瞬已是齐齐抱拳俯首,开口高呼:“恭迎师父!” 话音落时,那身猩红宽袍身影已然落定,不待四人开口再拜,宽袖一拂,面前楼门似被重剑斩中,碎裂开来未有停留,红袍身影已钻入楼中。 四人跪地不语,但已暗中交换了眼神,各自明了对方心思,收回目光,静心跪定 兜帽遮面,快步疾行,至楼中后,一刻不停,直登楼顶,散出体外的剑意,竟震得此楼似也微微摇晃。毫不怜悯室内踏上躺着的,乃是自己首徒,只将强忍杀意的目光望向榻上勉力睁眼的男子。 “是师父吗?”榻上之人,瞧清来人,蠕动干裂的双唇,勉力挤出几字,却在话音出时,身形被一股强横内力裹胁而起,直撞在室内木柱之上,跌落地面。 本就伤势沉重的姬夜,受此重击,摔落于同时,张口呕出大口黑血,凡血液溅射之地,无不发出阵阵腐蚀黑烟,足见他身上剧毒的厉害。 兜帽之中,审视目光,定定瞧了片刻,终有镇定之声传出:“说吾儿是何人所伤!” 旁人或许听不出,但地面趴伏,无力起身的姬夜却敏锐地从这简单一句中听出了暗藏其中的怒意。 盛怒之下,才会方寸大乱,方会不择手段面色乌青的姬夜,掩去眸中清醒之色,“费尽全力”昂起头来,正欲勉力开口,又连连呕出黑血反复几次,终能勉强开口。 “谢师父救命之恩!” “救你性命,是为了你说出杀我儿之凶手不必谢我”红袍兜帽之下,语气冷漠,不仅没有师徒情分,甚至隐蕴杀意。 “徒徒儿无能,那人身手奇快徒儿还未曾出剑,就被他一刃穿胸他刃上剧毒,难以抵挡”姬夜开口,似已耗尽全身力气,言毕时,连昂首之姿都已无法支撑,颓然伏地。 金鸡楼主闻听自己麾下首徒之言,兜帽之下的双目之中,光芒闪动,似在自己这徒儿寥寥数言之中,捕捉到了些许线索,尽力平复红袍之下疾速起伏的胸膛,再开口时,语气已不似先前般冷静从容。 “你说他身法奇快?刃上有毒?” 伏地不起的徒弟似已提不起丝毫力气开口,只能费力的点了点头,以示师父所言不错。红袍兜帽,瞧请徒儿此状,再陷沉默,伏地的徒儿只隐约听得兜帽之中传出喃喃自语之声。 “这么多年不闻你的丝毫消息还道你早已走火入魔而亡我早该想到恶人岭中,能有如此身法,这般剑法和使毒之法的,哪里还有第二人” 正自言自语间,楼外传来徒弟禀报之声:“师父恶人岭押丹粮来了!” 此声传入楼中,红袍楼主闻言,微微抬首,似有不解,但片刻后,凝寒语气仍从兜帽传出:“传我令去,任何人不得妄动,本楼主亲自去迎!” 楼外四人中一人得令而去,剩下三人正暗暗放松些许时,却听师父再传令道:“你们三人,送你们的大师兄,去金鸡窟” “金鸡窟”三字一处,楼外跪地三人面色顿转,眼眸之中的惊恐瞬满,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可怕的事,便是伏地不起的重伤师兄,也不由再抬起头来,望向面前红袍。 “师师父徒儿忠心耿耿,办差也是尽心尽力,为何要这么对我” 不仅姬夜,楼外的三名金鸡楼弟子哭腔伴随着叩首之声同传入楼中。 “师父饶命我等拜入金鸡楼多年,守此楼从未有任何闪失,还望师父看在我等兢兢业业这么多年的份上,饶了我等”楼外两人叩首高呼,只希望楼内的师父能饶他们一命,反是最左手跪地的弟子,不再开口求饶,深知师父性子的他,只在两位师兄叩首求饶之时,已施展轻功一跃而起。 想趁着师父在楼内之时,先逃出此地,至于如何逃出金鸡岭,甚至慕容谷,他已无暇多想。 可身形才起,一道剑气已从楼中射出,越过叩首两人身形,将欲出逃的红袍弟子胸膛洞穿。 伴随着惨呼声落,那弟子从半空一头栽落,在两位师兄注视之下,跌入万丈深渊 见得此景,叩首求饶的两人立时噤声,再不敢出口求饶,相视一眼后,终是缓缓起身,行入楼中,架起已再无力开口的大师兄,向此山中缓行而去。 直至瞧见麾下三位弟子身影消失,兜帽之中,才显恨意之声:“莫要怪为师,吾儿之仇宁杀错,不可放过” 言罢,红袍身影顿消此楼中,唯有忽明忽暗的灯火在空楼中摇曳,阻挡楼外劲风的木门早已碎裂,劲风趁机钻入其中,没了庇护的灯火终在劲风吹拂之下渐弱,最终“嘭”的一声,消亡黑暗之中 “都让开,杀了我儿,我要让恶人岭所有人给他陪葬。”金鸡楼内,先前被女弟子搀扶去休息的中年美妇满面狰狞,怒斥众人。 面对师娘暴怒,众弟子本不敢阻拦,但想起师父的残忍手段,只得硬着头皮上前阻拦。可师娘既着红袍,身手又怎会弱,红袍之下猩红长剑顿显,直让众弟子惊恐让路,无人再敢阻拦。 师娘见状,持剑就欲冲出楼去,却被一道纵身飞入楼中的红袍身影拦住去路,失了理智的师娘哪还顾得许多,向着来人便斩。 剑风凌厉,足能分金断玉,却在剑招出时,就被来人擒住手腕,将此招拦下。 “夫人莫要冲动。” 瞧清来人乃是楼主,夫人并未冷静,反是更怒,正欲开口,却听夫君轻声传入耳中。 “此时若杀来人,恶人岭一乱,师父大事若是耽搁,你我亦会受牵连,儿子的仇一定要报,但却不可冲动,为夫自有法子,让他们皆死在咱金鸡楼中,到时咱们顺势接下恶人岭” 杀子之仇,本会让世间任何人不顾所有,但楼主夫人在听得“谷主”二字时,本满仇怨的双眸,瞬间填满恐惧,抬眸迎上眼前兜帽中夫君双眸,凝视片刻,终是缓缓放下手中长剑 “哑师弟!多年不见,我倒想看看你,杀了吾儿,还敢上门,到底有何依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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