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子第806章 疑点重重
“宁将军,这就是平陵王府中自杀的那些人了,一百零四具尸体全都在这。 边上那些就是他们所使用的兵器,已经查过了,都是当初渊龙营的制式军刀。” 刑部的停尸房里摆满了尸体,一股腥臭味弥漫在空气中,就连那些经常和尸体打交道的捕快、仵作都有些扛不住,个个捂着口鼻,只觉得胸腔一阵翻滚。 蔡象枢一介文官,硬挺着在尸体中穿行,除了脸色有些僵硬外没什么异样,倒是个硬汉子。 换做其他文官过来,早就得眼皮一翻当场晕厥。 只有宁铮,像个没事人一样不停地翻看尸体上的伤口,左瞧瞧右看看,时而驻足沉思时而眉头紧锁。 捕快们暗自嘀咕,到底是战场上下来的人,面对上百具尸体面不改色,真狠。 看了许久,宁铮直起腰来: “蔡大人,仵作怎么说?” 蔡象枢使了个眼色,边上的仵作赶忙回话道: “将军,从尸体身上伤口的位置、大小来看,不像是他杀。 假如是他杀,击杀上百人王府内应该有打斗、搏杀的痕迹,但并没有。 所以小的们认为只有自杀这一种可能。” 蔡象枢也附和道: “若真是他杀,上百人交手动静肯定不小,但刑部已经走访了周围的百姓,那一夜静悄悄的,王府内没有搏斗的动静。 宁将军觉得呢?” “绝对不是自杀!” 宁铮肯定的语气让蔡象枢以及一众仵作们大为错愕,其中有一人不服气地说道: “将军何出此言?小的们这些年看过的尸体也不在少数,很少有看走眼的时候。” 面对质疑,宁铮没生气,只是有条不紊地分析道: “每一具尸体上伤口的位置或有不同,但细看,这些伤口的深度、宽度几乎都惊人的一致。 为什么? 难道说这些人在相约自杀的同时还约定了出刀的力气要一样?岂不可笑?” 几名仵作面色一变,急忙按照宁铮的意思对照了一下几具尸体上伤口的深度宽度,确实相差无几。 常年验尸的他们明白,这意味着杀死这些人的同一个人,或者说同一批训练有素的杀手。 “还有这些兵器也不对劲。” 宁铮从桌上拎起一把弯刀,冷笑道: “这些刀看起来陈旧,但刀锋却太快了,要知道这可是十几年前渊龙营的旧式军刀,刀锋早该腐朽破损。 就算是我边军中最爱惜兵器的士卒,也不可能让刀锋十年如一日地保持锋利。” 蔡象枢眉头一皱: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有人伪造一批渊龙营的军械,然后故意造旧。 军刀都能伪造,那伪造军服就更简单了,换句话说,这些人是不是渊龙营旧部还不一定!” 蔡象枢脑子转得就是快,一点就透。 “一定不是渊龙营的旧部!” 宁铮拎起一具尸体的手臂,扒开手掌,手心里有几块明显的老茧: “这就是证据!” “这是证据?” 蔡象枢疑惑道: “从军之人,常年握刀,手心里有老茧不是很正常吗?” 宁铮竖起一根手指说道: “蔡大人说的没错,常年握刀手掌确实会有老茧,但这些人的老茧全都在右手,左手却没有。 渊龙营是骑兵,骑兵征战,左手常年握缰绳,右手握刀执矛,所以左手的老茧一定会比右手更深!至少相等。 但这些人只有右手有老茧,左手还算光滑,说明他们并非骑兵,而是步卒!” 说完宁铮就举起了自己的双手,左手的老茧确实比右手要重得多。 众人皆惊,不是常年征战的骑兵哪能看出这一点。 宁铮跟着补充了一点: “还有,渊龙营十几年前就被解散了,哪还有机会摸刀? 但这些人手上的老茧如此深厚,说明他们一直在握刀!” 蔡象枢眉头紧凝: “也就是说这些人不是渊龙营旧部,但又是还在军中的军卒?” 一众衙役捕快们的脑子都快蒙了,听宁铮这一通分析下来,事情的大概就是上百号军卒在平陵王府内被人杀了?而不是什么自刎而死,告慰英灵。 一位刑部小吏小心翼翼地问道: “将军,就算您说得都对,但还是说不通啊。 既然这些人都是当兵的,多少有点功夫吧,怎么可能会悄无声息被人杀光。 最起码应该反抗、打斗,可现场没有任何痕迹。 这可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而是上百人,谁会站在那儿等死?” “只有一种可能。” 回答他的不是宁铮,而是蔡象枢: “这些人在其他地方被杀,然后运入了平陵王府!” 老辣的蔡象枢只一句话便点醒了众人,谁说人一定死在王府内? 刑部吏员接着发问: “那死掉的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谁敢杀掉上百个当兵的?” 屋内阴云密布,大家都嗅到了一股阴谋之气。 蔡象枢冷声道: “京城就这么大,驻军就那么多,失踪了上百人,只要好好查,一定能查出些什么来!” 宁铮挠了挠头: “咳咳,蔡大人,查这些人的身份我就帮不上什么忙了,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够了!将军帮咱们的够多了。” 蔡象枢目光凛冽: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在背后装神弄鬼!” …… 秦王府的书房内,尘风背着手焦急的走来走去,第五南山这家伙风轻云淡,捧着本古书镇定自若的看着。 “唉~” “唉!” 尘风走来走去,唉声叹气,终于把第五南山整烦了,哀求道: “殿下,我的好殿下,您就消停点坐会儿不行吗?晃悠大半个时辰了都,您不累我看着都累。” 这两人是老熟人了,说起话来很是随意,反正第五南山在尘风面前从来不拘着。 “我坐不住啊,心里急。” “有什么好急的。” 第五南山慢条斯理的说道: “宁铮不是都说了吗,那帮死人不是渊龙营旧部,与平陵王府毫无关系,就是个阴谋,蔡大人正在查他们的身份呢。”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尘风急头白脸地说道: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让我制造顾兄拥兵自重、藐视国法的流言,你是不知道,短短一天整座京城都传遍了。 东宫与太傅那边的人更像是苍蝇见了屎一样兴奋,个个跳出来大骂顾兄,我们怎么收场?” 流言传出之后动静太大,现在尘风都有点怕了,该不会弄假成真吧? “收场?” 第五南山好奇地问道: “谁说要收场了。” 尘风一阵气急: “你你你,你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尘风知道第五南山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但他偏偏不说,故意卖关子。 “哎啊,殿下别急嘛。” 第五南山又开始和稀泥: “再等几天,一定会见分晓!” “你!” 尘风气的嘴唇发白,挥舞着拳头: “要是搞砸了,你看我揍不揍你!” 第五南山拍着胸脯保证道: “要是搞砸了,我从皇城城头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