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子第861章 重装步卒
虎背山，凉州城外的又一座大山。</p>
凉州城居中，凉山在其东北方五十里处，驻军大营安扎山脚；虎背山在西北方六七十里处，荒无人烟，三地互为犄角。</p>
从凉州城头远眺，两山连绵、起伏不定，很是壮观。</p>
“驾！”</p>
“哒哒哒~”</p>
“吁吁~”</p>
一队疾驰而来的高头大马打破了深山的宁静，数十骑身披甲胄的男子出现在山脚下。</p>
领头的顾思年目光深邃，顺着山势一路向上望去，山脉巍峨、高耸入云，称得上一座雄山。</p>
这地方顾思年在多年前孤身潜入北凉时来过一次，当时是云依澜带着来的。</p>
从半山腰开始就能看到许许多多歪歪扭扭的青石板路，明显是人为修建，小路两侧立着一块块石碑。</p>
几十年来，燕军主力驻扎于凉山，那里成了老百姓的禁地，人人畏之如虎，半步不敢踏足，而虎背山却是百姓心中的神圣之地，充满敬畏。</p>
因为这里立着：</p>
北凉英雄冢。</p>
众人翻身下马，顺着石阶一路往上走，穿梭于石碑之间，神情凝重，不见半丝玩笑。</p>
北凉英雄冢，这是两百年前埋葬大凉边军的地方，数以万计的大凉儿郎投身疆场、血战外敌，马革裹尸，最终打下了这一片江山，护卫了边境安宁。</p>
每一块石碑之下都埋葬着一名边军将士的英灵，当初他们的英勇，天下罕见。</p>
大凉立国之后，这里便成了北凉百姓心中的圣地，时而前来祭奠清扫，燕人侵占北荒之后便不准百姓再来此地，久而久之这里变得荒芜、破败。</p>
边军收复三州之后，百姓们自发地进入虎背山，修缮那些破损的石碑，官府也在不遗余力地相助百姓，这座英雄冢总算是恢复了些往日的模样。</p>
一众往日里桀骜不驯的将军们今日变得毕恭毕敬，缓步而行，时而俯下身掸去石碑上的灰尘；时而弯下腰清理一下缝隙间的杂草，他们的目光也会顺带着扫过石碑上那一行行小字：</p>
大凉龙骑百夫长杜沉，血战凉州关外，阵斩敌骑八名，力竭而亡；</p>
幽州步卒校尉宋振，燕戎主力进攻天狼关，死守二十余日，麾下步卒九百一十八人尽数战死；</p>
虎豹骑都尉……</p>
……</p>
一行行毫不起眼的小字记载着的却是无数条鲜活的生命，无数次惊天地泣鬼神的血战。</p>
北凉的地方志中有记载，英雄冢内总计立有石碑二十八万余，也就是说在大凉太祖开国之初，有近三十万将士死在了战场上。</p>
岁月流逝、风霜洗礼，保存下来的石碑远没有那么多，但是三十万英灵会始终被人铭记，永远庇佑大凉边关，庇佑北凉百姓。</p>
转悠许久，顾思年终于停下了脚步朝山坡两侧张望，依稀可以看见许多民夫正在劳作，平整着两侧土坡，修建石路。</p>
苏晏清在一旁轻声道：</p>
“现已征召民夫五千余人，每日进山动工，估摸着两个月左右就能将两侧的山坡修整出来。”</p>
“嗯，那就好，此事就由你这个经略使盯着了。”</p>
顾思年喃喃道：</p>
“收复北荒、平定三州，咱们前前后后战死七万人，琅州雍州籍的将士已经全部送回家乡安葬，但还有半数的北凉子弟。</p>
等英雄冢扩建完毕以后，就把他们葬在这里吧。</p>
两百年前的将士们英勇无双，今时今日的北凉男儿同样不是孬种。</p>
他们也有资格接受老百姓世世代代的祭奠。”</p>
苏晏清轻轻点头：</p>
“明白，此事交给下官去办。”</p>
顾思年回过身来朝着一群武将挥了挥手：</p>
“行了，你们都自己转转吧，钱将军跟我来。”</p>
众人闻言散去，唯有安雍营主将钱湛越出人群，跟在了顾思年身后。</p>
原本钱湛是带兵驻守在武关的，就在两天前被一纸急令调到了凉山大营，到现在还不知道所为何事。</p>
两人顺着石阶一路往上，走啊走，最后停在了靠近最上方的一块石碑前面。</p>
顾思年轻轻念出了石碑上的那行字：</p>
大凉陌刀军主帅李嗣邺，征战一生，大小八十余战，获军功无数，官至兵部左侍郎、封安北将军，病逝于凉州。</p>
“陌刀军，李嗣邺～”</p>
钱湛跟着念了一遍名字，目光怅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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