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长宁第四百零一章 连环计【一】
身上带着血迹的哲力拎着一颗血糊糊的人头走进大帐看向叶无坷，就好像十年前他也是这样拎着一个血糊糊的人头走进大帐看向巾律的时候一模一样。</p>
十年前他是为了活着而杀人，十年后亦然。</p>
他一直都是以这样的借口来安慰自己，逼迫自己承认他骨子里不是一个阴险嗜杀的人。</p>
他在绝大部分时候都强迫自己善良，是整个答答部内为数不多的也会对奴隶露出笑脸的人。</p>
几乎所有人都说他是个好人，唯有他自己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表演出来的。</p>
他每天都想杀人，每天！</p>
每次看到巾律的时候他都要用尽力气才能压住杀心，还要用尽力气表演真诚的臣服。</p>
演了十年，有些时候他都分不清自己什么时候才是真的自己。</p>
曾经有一位云游到了答答的域外人曾经告诉过哲力，每一个人都有三个自己。</p>
真我，本我，自我。</p>
哲力记住了这些话，然后去思考这三个自己之前有什么区别。</p>
他找不到区别。</p>
此时此刻，看到叶无坷的时候他突然悟了。</p>
其实他和巾律应该是一模一样的人吧。</p>
哪有什么真我本我自我，他一直都和巾律是一样的人。</p>
当他的兄长，也就是巾律的父亲决定将汗位传给沃达的时候，他心中的恨意，丝毫也不比巾律少。</p>
他也不止一次想过杀了老可汗，杀了沃达，也把老可汗的所有孩子全都杀了。</p>
可是这些恨意始终都积压在心里，他和巾律的最大区别就在于巾律敢而他不敢。</p>
“叶千办。”</p>
将人头放在桌子上的哲力用发红的眼睛看着叶无坷，不再压制心中最真的那个自己。</p>
他问。</p>
“什么时候杀巾律？”</p>
叶无坷指了指自己面前。</p>
哲力没有马上坐下来，而是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什么时候杀巾律？”</p>
叶无坷没有说话，只是那么平静的看着他。</p>
嗜血本能觉醒的六十岁老人在这一刻有些按捺不住他的杀意，见叶无坷不回答他甚至上前一步。</p>
“什么时候杀巾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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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再去找巾律，告诉他突玉浑人突然朝着大宁营地那边去了，显然是要背弃盟约。”</p>
“以我对巾律的了解他必然会勃然大怒，到时候一定下令他的禁卫追击。”</p>
“巾律有个很暴虐的习惯，当他愤怒之极的时候，他会让女人脱光衣服，他用鞭子抽打女人的身体。”</p>
哲力道：“在这个时候他是不会让侍卫留在他身边的，此时就是刺杀他的最好时机！”</p>
说到这的时候，哲力的眼神明亮的像是炙热的火光。</p>
“其实巾律手下的人也对他早有怨恨，又恨又怕，人人都担心自己会一不小心触怒巾律被他所杀，所以巾律一死没有人会为他报仇。”</p>
哲力起身后退两步后单膝跪在叶无坷面前。</p>
他单手放在心口，无比挚诚的说道：“我愿意做大宁在草原上的守门人，我愿意为大宁献上我的忠诚和我的生命。”</p>
“只要叶千办支持我成为答答可汗，我将会杀尽巾律的家人，然后亲自带着他们的人头去长安，向大宁皇帝陛下磕头谢罪。”</p>
哲力的目光，寒芒与炽烈同在。</p>
他有些激动的说道：“巾律的父亲，当年勾结黑武人害死了草原大可汗帖木儿，所以杀了巾律一家都不足以为大可汗报仇，我发誓还要屠尽当年所有参与此事的凶手。”</p>
叶无坷沉默了片刻后，抬起手轻轻的鼓掌。</p>
“好，很好，非常，无可挑剔的好。”</p>
叶无坷连续说了几个好字，哲力的眼神更加明亮了。</p>
哲力说：“请问叶千办这是支持我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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