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听剑吟第五百九十六章 携曲而至
散功之际,吕残面上死气再盛几分,不过随着室中的汉子说出了千魂供之法,吕残无神双眸中几分释然显现,虚弱至极,就连寻常回首之举都已难做到,不过仍是强撑着向窗外疲惫开口 “谷主既已来了,想来这千魂供之法,已然听得,正可省去我传话之力” 话音落时,陋室房门已然自开,慕容谷主抬步而入,轻瞥失了抵抗之力的劲衫汉子一眼,目中显出不忍,但也只短短一霎,随即消散,抽回目光,再转向虚弱的吕残,并未开口,只是轻撩红袍,一个包袱由红袍中飞出。 虚弱之下,便是这小小包袱,差点都令吕残接之不稳,眸中喜色稍显,抬起虚弱手掌,缓缓解开。 一件蓝袍,看起来甚是普通,但随着包袱打开,陋室之中却满凶戾气息,吕残此刻本就虚弱,随此凶戾之气扑面,面上苍白瞬间更盛几分,以至身形摇晃,踉跄不稳。 吕残并未开口,目光落在手中蓝袍之上,眸中疲态一扫,隐透兴奋之色,心中暗忖道:“有了这锁魂袍,适才这墨门汉子口中的千魂供之法也在自己脑中,再加上那少年身世,只要带上这些归晋,即便雁北之事不成,主上霸业指日可待” 谷主早已看穿了吕残的心思,不过已得自己想要之物,眼下这将死之人,对自己来说已没了用处,随即回身笑道:“我承诺的,已给了你不过此前我望了告诉你一件事锁魂袍虽能暂保你虚弱之体,不过穿上后,只有两种下场不过无论是走火入魔,还是成为一具无智之傀,你脑中的秘密,都带不回北晋” 言罢,再不管吕残震惊之眸,推门而出,唯留其声传回陋室之中:“穿上锁魂袍,替我看住墨门这两人,事成之后,我自会助你完成你心中之事,可若是这两人有差池你不仅带不走锁魂袍,就连性命也要一并留下” 声落之时,陋室之外,再不见谷主身影,只留下手持蓝袍,愤恨望来的晋使吕残。 “没想到她早看穿了我的心思,难怪我以锁魂袍交换时,她应下的如此爽快,原来一切都在她谋算之中了,穿上锁魂袍,入魔亦或成为无智之傀,我都只成了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万般念头闪过心头,吕残自忖算得到一切,却终是玩火自焚,悔恨也好,怨怒也罢,强运残梦功的反噬之感愈发浓烈,此刻已是生死之时,目光再移,转向手中锁魂袍上,思忖再三,终是勉力起身,将那身蓝袍缓缓穿上 本是伤重之躯,却在披上锁魂袍一瞬,感受到一股暖流缓缓入丹田,不消片刻,充盈之感顿满全身,不仅如此,便是久不曾窥得破境门槛的吕残,脑海中显出一丝透彻,不仅陋室,便是室外数十丈发生的一切,似都清晰映入脑海面上死气顿扫,眸中精光渐凝,吕残抬手,轻握双拳,似有无形涟漪涌动掌心。 片刻前还是将死之人的吕残,此刻已是阖目而立,似得感悟,过不片刻,喃喃开口:“真气出体,以意凝之,不滞于物,方为宗师” 随此声出,陋室之外的山巅云雾,似已感应到莲花山中强横所在,翻涌着欲席向陋室,可云雾之势才起,却被崖边一人轻挥衣袖震散谷主立于崖边,许是一切都在依心中计划而行,令她唇角微抬,从陋室方向抽回目光,望向云雾翻腾而显的酆都山 此刻酆都山中,正处酣斗之中,慕容青剑如其人,剑法招式刁钻,再配以她如蛇身法,牢牢缠住少年,尤是这古怪兵刃,蜿蜒如蛇,每当少年欲以兵刃破开,慕容青手中蜿蜒剑锋便如蛇般灵巧避开。 对手不予强攻,只是纠缠之法,令少年暗暗叫苦,尤是身后墨门众人不时传来的兵刃刺入身体之声,更令少年分神。 尤是一招‘灵蛇吐信’令少年不得不避让开来,手中断月趁机反撩,却被青蛇剑以蜿蜒剑刃挡下,慕容青魅目之中计得之光一闪,顺势拧动剑身,趁机以蜿蜒剑身将少年长剑绞住 少年欲以手中神兵搅断这粘人的青蛇剑,但那妖魅女子早察少年意图,施展游身之法,紧缠而至,身形如蛇,锁住少年一瞬,袖中一抖,先前咬伤霖儿的蛟蛇再出,毒牙微显,直扑青衫。 此蛇似也知晓少年身手,乃是主人强敌,见少年似已运功抵挡,立时知晓自己扑咬,恐怕难以伤他,临近一瞬,毒牙竟收,冲少年双目喷出致命毒液。 本就心急,顾萧正全力应对,想着要如何应付毒蛇扑咬,却不曾想到,这枕鳞似翼的蛇竟还能喷出毒液,当即运转体内剑意,散出体外,不仅将喷射而来的毒液尽数拂散,更将缠锁自己的妖魅女子从身上震开 墨者虽不畏死,但面对红袍,实无力抵挡,即便护于少女身前,还是破开些许空隙,两名酆都红袍趁机扑将而来,手中猩红长剑直奔昏厥少女而去。 老李虽断了双膝,可也不会置霖儿于不顾,眼见两人双手就要触碰碧衣,大喝一声,以掌拍地,从地面弹起,直扑酆都红袍,终是在两人拿住霖儿一瞬赶至。 酆都红袍两人本就对一众墨者不屑一顾,此番破开众人防御,直扑少女,早以为计得,千万提防,也不曾想到一旁断了双膝的汉子,还能威胁到两人,不曾提防下,被老李张开双臂,勒住脖颈,从半空拖拽而下。 三道身影,摔落地面,两人本可取了老李性命,但此刻青城主之令已变,既是要擒住众人,便无法痛下杀手,故才在摔落地面之际,两人齐齐出掌,直击在老李前胸之上,欲以此法逼其松开臂膀。 可他们轻视了老李,也小看了老李护主的决心,少主对这姑娘的心思,老李哪能不知,即便双掌正中胸口,腥甜顿涌喉间,但老李硬是紧咬牙关,将满口腥甜咽下,双臂反是勒得更紧。 窒息之感涌上,激起了两人杀心,收掌一瞬,两人同时举剑,猩红之芒,瞬间就要刺入老李胸膛。 远端少年,才将摆脱妖魅之女缠身,欲来相救,却见两人举剑之景,星眸剧震,心思疾转,腕动掌出,手中长剑,脱掌而出,直射欲对老李下杀手的两人。 剑光如月芒洒落,激射而至,但却还是晚了些许,两柄猩红长剑眼见就要刺入老李胸膛,三人身后浓雾之中,却生乐响声出一瞬,猩红长剑也同时刺下,但猩红剑尖却在距老李胸膛寸余之地悬停而滞。 酆都红袍二人,瞪大了双目,不敢相信自己明明已刺下的剑怎会停滞,片刻之后,终是明白,哪里是猩红长剑无法刺下,分明是两人手臂,不听使唤,想要运功,才发现不仅手臂,此刻便是身躯,也动弹不得。 箫声才落,笛音又起,悠长声中,暗凝杀机,令酆都红袍们,齐齐停滞,如那两人一般,手中锐器,再无法挥向一众墨者。 忽有琴声掺入,与笛声相融,顿缓曲中杀意,令酆都红袍们觉从杀机四伏之地逃出,终落平缓之处,随琴声渐升,笛声渐消,舒缓之音令酆都红袍们不由心神松弛,手中长剑也不觉松开些许。 一柄剑落,众人手中长剑也尽数落下,却并未倒插入地,反是悬至半空,久久不落,便是那柄闪烁月光的长剑,也是同样,悬于众人头顶 “凝曲成境!”如说此地林中,能抵挡曲境慑心的,除却青衫少年,恐怕也只有三人了。 同样的三人,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神情,剑十方正凭着手中神兵照影,将慕容楚牢牢压制,在听得乐声之际,面色骤变,剑招顿转,虚晃一招,趁机跳出战圈,目光疾扫,正望见如蛇身影,被少年震退开来,当即收剑跃至她身旁。 慕容青面色同样难看,少年挣脱自己蛇功之时,已是晚了,眼见就要擒住那少女,却不料箫、笛声至,待得落定身形,琴声又起当自己酆都红袍弟子们呆滞之状映入眼眸之际,慕容青已知晓来人是谁了。 “难怪、难怪,我就说,只凭这小子一人,怎敢来我酆都城,原是还有高人相助,既是来了,不妨现身一见吧”慕容青面上再无魅意,满面蕴怒,冲着曲声传来之地开口。 声出之时,箫、笛、琴声同止,三道身影由浓雾之中,缓缓现身,不是旁人,正是为武林除害,解决了甄贾胖瘦二人的陈庆泽三兄弟。 知自己三人已被慕容青识出,爽朗箫声先一步而至:“哈哈哈,没先到多年不见,青姑娘已成了这酆都之主,故人相见,不知白兄何在,当年一别,近日正可叙旧一番,把酒言欢” 口中说着,三人身影连闪,破开云雾而来,瞧见少年手中神兵悬于曲境之中,顺势握于掌心,负于身后,缓缓落定身形,正将墨门众人并疤面汉子与碧衣少女护于身后。 墨门众人,并不识得来人,但瞧见青衫少年面上神情之际,已然知晓这几人是友非敌,身处曲境之中的他们也放下心来,目光稍移,墨门众人,目光掠过虬髯大汉,直落于那三人同行之人身上时,瞳仁大震。 此人对墨门众人来说,最熟悉不过,即便多年未见,还是一眼就将他认出,当年墨门尚在之时,门中弟子,无论是外出执行宗门差事,亦或是练功受伤,都会寻此人以求医治,只要他肯定出手赠药,不仅能救得性命,说不定还能凭丹药之力,功力大涨。 正欲开口轻呼,再行确认之时,却见箫笛琴三人已同出手,散去林中困住众人的曲境境之一解,一声惊雷怒喝传来,众人侧目就望见那虬髯大汉,已是不顾一切奔向碧衣少女。 薛虎本就是真性情之人,瞧得主人面色,瞥见皓腕之上已是红肿一片,毒蛇咬痕处斑斓毒线顺沿而上 即便对毒物一窍不通,但薛虎也曾见过旁人吸出毒血以疗毒蛇咬伤的解毒之法,此刻也顾不得自己会不会中毒,当即就要抛却性命为主人驱毒,却被身后一人开口唤住。 “薛兄莫要冲动,这姑娘身中蛟蛇之毒,且毒性已游走快至脑,即便你将她腕上毒血吸出,也不过是在这林中多添一具尸首罢了!” 薛虎回眸,瞧见开口的正是同行而来的尺夜,听他直言此毒,立时回过神来,忙起身欲跪:“老薛求你了,尺夜兄弟,快救救我家主人,莫说当牛做马,便是用我一命换一命,老薛我也愿” 还未拜下,身形便被尺夜托住:“薛兄放心,有我在,这蛟蛇之毒,夺不走这姑娘性命。” 听得此言,薛虎大喜过望,想要开口相问,却又担心误了尺夜救人,不再执着下跪,连忙起身,为尺夜让开道来。 尺夜目光也早已瞧见了一众同门眼中欣喜,但眼下救人为重,暂敛心中重逢之喜,俯身查看姑娘伤势。 目光扫过蛟蛇咬痕处,随即目光移至姑娘颈间,见那斑斓毒线已至眉心,不由面色凝重几分,顾不得其他,当即向着身旁薛虎开口。 “薛兄,我断了一臂,还需你在旁相助。”口中说着,单手已入腰间,将裹着小瓶罐子的包裹取下,薛虎立时接下包裹,顺势打开。 蹙眉一一扫过,直至落于其中指长方瓶之时,开口吩咐:“取方瓶,药丸三颗,红长细口瓶,药丸一颗,扁瓶药丸一颗,碾碎成粉,记住,是粉末!” 话音才落,却见薛虎早将药丸取好,又扯下衣衫一角,包裹住五枚药丸,双掌相合,猛然一握,额角颈间青筋顿起再摊开掌心,衣角中的药丸早已成粉末 冲着薛虎略一点头,尺夜伸手插入发端,拔出手掌时,三枚细长银针已显于指缝之中,随掌一并落下,将三枚银针交到薛虎手中,换来药粉,继续吩咐:“以火烤至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