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七章 竹海旧事(1/1)

作者:知是荔枝来

且听剑吟第五百九十七章 竹海旧事

这一侧尺夜正为少女祛毒,却说正在对峙的另一端,即便有了陈庆泽等人前来相助,慕容青等人所率的酆都红袍依旧牢牢占据人数之优 但相较持箫客的爽朗,慕容青面上却满是凝重,这三人当年闯谷之时,虽不比少年如今声势大浩大,但也在谷中引得轰动,当然,师父自不会为了这三个江湖后辈亲自出面,自己与师兄则是作为慕容谷年轻弟子中之佼佼者前去应战。 同为江湖后起之秀,师兄更被称为慕容谷中,师父之下的第一人,自己伴他一路从莲花山至望乡竹海稍作休憩,饮泉止渴,正欲动身,却被身旁的他抬手止住,慕容青望向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难掩倾慕,正当偷偷打量之际,却闻他那向林中,从容开口。 “我与师妹二人来此,正是为你们而来,既已至望乡竹海了,何必偷偷摸摸,不妨现身” 语虽从容,但声中强横内力,直让林叶朔槊,傲竹俯首,仅此一招,便无愧慕容谷主之下第一人之名,身旁的慕容青瞧向那挺拔负手的身姿,目中也透出几分倾慕 声音才落,却闻林中传来与他截然不同之声,豪爽、热烈,就如穹顶之上正浓的骄阳:“哈哈,三弟,我就说嘛,这位兄台可不像看起来这么弱不禁风你输为兄一坛好酒暂且记下,待得出谷之日,咱们畅饮一番。” 慕容青举目而望,只见婆娑竹影中,三道身影,大笑破林而出,落于自己与他身前,为首之人,正是手持长箫的布衣汉子。 即便衣着朴素,但俊朗面上,却满骄傲,冲着自己与他抬手一礼:“在下陈庆泽,这两人是我结义兄弟,梦孤星、叶凌寒。” 师兄闻言,抬手回礼:“在下慕容谷中弟子,这位是我师妹” 礼节毕,不待陈庆泽三人回话,师兄话锋一转,冷肃开口:“三位不曾拜谷,直闯而入,似于礼不合,我观三位,亦是通情达理之人,就此离去,或可免去劫难。” 听得这慕容谷弟子之言,陈庆泽三人为之一怔,本以为此人适才开口逼迫自己三人现身,会有一场恶战,却不曾想他只是劝自己离开思忖片刻,陈庆泽抱拳开口:“这位兄台,可知谷外是何模样?” 如陈庆泽三人同样一滞,师兄虽有不解,还是如实而答:“齐晋唐鼎立,天下暂宁。” “虽暂宁,暗潮却涌,受苦之人,却是何人?”陈庆泽又问。 稍作思忖,师兄蹙眉反问道:“与我等何干,与你闯谷何干?” “一为武之巅峰,一为天下苍生。”随着布衣,但陈庆泽之言,却令师兄侧目,竟真的侧首想了片刻,轻笑而问。 “慕容谷中,藏不下天下苍生,莫说你胜不过师父,便是你真的胜了,做了这慕容谷之主,若战事再起,这慕容谷中也藏不了天下无辜。” 闻言大笑,持箫客终是将负于身后的长箫显出,眸中华彩绽放,令这竹海林中婆娑之影皆闻:“不试试,怎知?难不成如现在的谷主一般,固谷自封,与世隔绝,做那逍遥之人?” 瞧向那双自信双眸,师兄微微点头,微撩宽袍,显出殷红之下的猩红长剑:“既要试,那便定下赌约。” “好,怎么个赌法”持箫客眸中战意渐凝,声音渐冷。 “我输了,不再阻你,为你带路你若输了,就在此地为我慕容谷守谷十年”师兄依旧是先前淡然之姿。 “好,就这么定了!”持箫客答得爽利,却闻那淡然从容继续传来。 本以为师兄会与这闯入谷中的兄弟三人,会有一场恶战,慕容青在听得师兄之言时,已是暗暗提防着持箫客同行两人,以防他们随时出手。 出人意料,师兄与那持箫客并未出手,甚至连手中兵刃上的杀意也消,只同时闭目,似陷沉思,慕容青只能提起十二分戒备,牢牢锁住另外两人。 穹顶日光流转,竹影随移,林中阖目的两人,依旧保持矗立之姿,而随持箫客同行闯谷的二人不似慕容青凝神戒备,早已各寻粗壮傲竹,倚靠而坐,俨然一副悠然姿态。 慕容青生怕自己一旦懈怠,这两人便会暴起出手,其实慕容青心中也曾闪过趁二人不备,出手攻向持箫客,为师兄解开强敌之心,但想到师兄脾气,只得强压念头,暗暗提防。 晌午至夜,日光消去之际,谷中寒意稍起,竹海之中已闻竹叶响动,便是慕容青一直悬着的心也已落地,自寻一处稍歇,再观那琴、笛二人,竟已幕天席地,呼呼大睡,实是毫不担心自己出手偷袭。 微微摇头,慕容青正想再观林中矗立的师兄二人之时,却觉查林中氛围陡变,本是微寒惬意竹海,却杀意四起,冷冽之意顿袭而至,傲竹之叶似也受不住此等萧杀彻骨,于梢上躲避而落,却在落下之时,凝于半空,迟迟不落。 “噌——”倚于傲竹下的两人,登时弹地而起,再无先前悠闲神情,正当慕容青以为这两人是要施以偷袭之际,却闻两人冲自己疾呼开口。 “快快闪开,冥想之境交手,胜负已分,此番已至决胜时刻!” 闻听此言,慕容青这才反应过来,再望那两人,已然跃离竹海,但慕容青望向那如傲竹矗立的身形,心中关切欲盛正是这短短犹豫,却失了离开竹海的最好时机,笼在竹海之上的两人之境,已无形吞没。 觉察无形重压袭向肩背,才入器人之境的慕容青怎堪抵挡,双足立时深陷泥土之中,耳中传来剑吟之声。 抬眸望去,正见师兄手中猩红如午后骄阳,将竹海林间照亮,而那麻布衣衫汉子手中长箫正递向唇边 本就难抵剑境之威的慕容青,魅眸之中倒映着无形曲境,同袭而来双境交锋之下,哪有生还之机,眸中顿显绝望却在此时,肩背之上剑境顿消,红袍身影携凌厉而至,师兄竟在此等交锋生死时刻,为救自己,撤去对敌剑境。 依旧是那淡然之姿,护己身后之际,温柔之声同至:“适才明明能逃,却为何不逃?” 慕容青怔怔相望,想要一诉心中倾慕,但却来不及了,曲境已然袭来,身前师兄也早已回首横剑迎敌。 不展剑境相抗,无疑以短攻长,但当曲境掠过两人红袍之际,却并未觉察出适才剑境之下的无形重压。 片刻之后,慕容青才回过神来,耳中传出师兄温和之声:“你赢了想上莲花山,便随我来” “师兄输了!被谷中弟子称作师父之下第一人的师兄为救自己,甘背败绩若再引他们三人上山,岂不更受责罚”慕容青心中思绪掠过,已暗暗决定,师兄若因此事受罚,自当一力承担,思忖未定,却闻爽朗大笑声出。 “阁下为救人而自散剑境,才给了我机会,若非如此,胜败犹未可知,且适才冥想之中,我已败了半招我自会谨守赌约,为慕容谷守谷十年” 慕容青不可思议地望向那持箫客,实是想不通,适才他已占尽上风,莫说剑境认输,只要他想,趁机取下自己与师兄性命也非难事且不论他是否能守那守谷十年之约,能如此痛快认输,这世上几人能做到。 “不如,再比过且适才冥想之境毕竟只半招尔,若真的交手,鹿死谁手,犹未可知”许是想到先前一时气盛定下的十年守谷之约,师兄目中生出相惜之色,瞧向那未作犹豫转身的背影,不禁出言挽留。 但那背影如同其豪爽之声一般潇洒,不曾回首之轻抬手挥别,冲着林外打趣开口:“你们两,忒不讲究,我在拼命,你们倒先逃了,还不如那姑娘” 声落之时,两道身影,于竹海之外,疾跃而来,持笛之人,不以为耻,反是打趣:“大哥,明明是你强出头,要与人打赌,这下可好,将我等二人十年光阴一并输了。” 怀抱古琴之人,还以为二哥真的怒了,忙开口劝道:“咱们三人同心,既是大哥决定,咱们自当遵从,不过十年而已,正可在此修修心,倒也无妨” 持笛客闻言,知是三弟误会了自己,连忙解释,这才瞧见大哥、三弟眼中狡黠,暗道中计的他,此时方是真怒,却见两位兄弟已然运其轻功,向那望乡破而去,只得挠头跟上 “原来这谷外,不仅是勾心斗角,还有如此真性情之人有趣、有趣”师兄定定得瞧着三人远去背影,兀自呢喃,不查身后师妹神情凝望目光。 结义兄弟三人,才出望乡竹海,当先持箫之人,似有所想,暂止前行,身旁兄弟二人,也同止步。 “相识一场,亦算‘臭味相投’,还不知阁下姓名,守谷十年约满,或许正是再讨教之时” 持箫客声传入耳,师兄唇角罕见上扬,眉头大展,运足内力,声传竹海。 “慕容白携师妹慕容青,恭迎大驾” 当年往事,历历在目,慕容青赫然回神,原来十年光阴,竟过得如此之快不过物是人非,当年的持箫客比起十年前,武境更进一步,便是现在的自己,也无法看出他的身前,身旁的兄弟二人更是神光内敛,一见便知,内力之精。 睹物思人,更何况故人相见,令思人之念更浓,慕容青不知该如何回答持箫客之问,总不能告诉他,白师兄为阻师父修炼那邪法,自愿以身试功,却走火入魔,被押在无间狱下 慕容青之神色,落入一旁剑十方眼中,此间林深之局,早已脱离了掌控,便是那少年援手不曾出现,要擒人已是不易,眼下事已不可为,或许暂退,方为上策 “陈大哥,我”少年已然跃至陈庆泽兄弟三人身旁,见几人赶来,心中虽喜,有了他们相助,此间胜算已然大涨,但转念愧意又生,尽管是好意欺瞒,但对待朋友,谎言便是谎言,故而一向‘猴儿精’也变成了支支吾吾羞于启齿之状。 陈庆泽并未开口,只是将手中那柄似凝月光的神兵调转,将剑柄递将而去,许是见少年愧疚渐盛,方才开口,以宽少年之心:“既是兄弟,不必多言,为兄三人,自然知道,看来碧衣姑娘与这些人,便是你闯这慕容谷的目的,既然已救下了人,快快离去” 这番话,不仅是说与少年,更是说给慕容青的,自当年在望乡竹海输了半招与慕容白,便知这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担心少年若一味相逼,万一真惹怒了那位从未现身的谷主,不好收场,更何况自己三人已娶了谷中女子,也算半个慕容谷中人,与这少年意气相投,也不愿看到他陷此谷。 少年目光落于正专心施针,为霖儿驱毒的尺夜身上,瞧得他的断臂,又望向听闻陈大哥之言儿纷纷递来目光的墨门众人,心思愈坚:“大哥心思,小弟自然明白,但我这群挚友,尚有两人不知所踪,我不能弃他们于不顾” “原来如此”陈庆泽已明了少年心思,随即再望林中慕容青。 “慕容白何在,就言陈庆泽携兄弟三人,再来讨教,此番再赌十年守谷之约不过他的赌注却要稍稍加码了” 闻听此言,慕容青知眼下已是兵戎相见之局,心思也定,眼下酆都众人,已落入下风,想要扭转此局,或许与这持箫客一斗,方是破局之法,当即就要开口应下赌约,却在此时,觉察一股凶戾之气席卷而来 不似先前凶兽梼杌散发出的那种凶兽暴戾气息,更像是那常年嗜血之人散发出之气势,且更浓数倍不止 不仅是慕容青察觉到了,剑十方、陈庆泽三人,当然还有那青衫少年,不约而同,齐齐抬首,望向浓雾林中。 褴褛衣衫,身背琵琶双钩,满面癫狂,眸中血丝满布,十年前的一身侠气、淡然,早已不见,唯有血腥杀戮气,满布其身。 缓缓踱步,每踏一步,身上所缠精钢铁索触地发出的金锐之声,如暗夜之中,索命冤魂的厉吼般,清晰传入林中每一人耳中。 ”哗啦——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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