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界交易第9章 擦肩而过111
总共有十个大箩筐，是瓦剌人的度量，32两一大锭的金元宝。</p>
“每人装20个带回去，赶紧的！”李珍高兴地挥挥手。</p>
一个金锭是两斤，20个金锭就是40斤。</p>
负重40斤，把主人驮在背上，又要上山，又要冲锋作战，战马还是很辛苦的。</p>
“将军，这里还有好多白银！”又有士兵向李珍报喜。</p>
“每人装20个银锭带回去。”李珍想都没想，继续下令。</p>
凡是金银财宝，能带走的都带走。</p>
“将军，这里发现了好多绸缎锦帛……”</p>
“将军，这里发现了羊奶……”</p>
“这里发现了奶酒……”</p>
手下不停地报告发现。</p>
这时不断有瓦剌人的冷箭从道路两边的草丛中射出，明军这边虽然有人负责压制，但还是不断有人中箭。</p>
运气不好的士兵被射中要害，当场气绝。</p>
等到第十个士兵被射死，李珍想起井源的吩咐，觉得此处不宜再逗留了，必须马上离开。</p>
“传我命令，收队返回！”他骑上马大声喊道。</p>
他本来还想点火把剩下的东西都烧掉，但出发时走得急，忘记带火种，只能作罢。</p>
“将军，那边还有五个瓦剌人呢，怎么处理？”有人提醒李珍。</p>
李珍转头打量，见老头双目紧闭，下巴微微抬起，脸朝着天空一动不动，像是认命的样子，而中年妇女则把三个孩子紧紧搂在怀里，用惊恐和仇恨的目光瞪着他。</p>
他的心里连续闪过几个念头，握住刀柄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p>
“算了，他们只是商人，给他们一条生路吧。”</p>
李珍最后打马离去。</p>
满载而归的士兵们紧紧跟在他的身后。</p>
队伍迅速跑上山梁，在夜色中缩成了一长串小点。</p>
“太师，吓死我了！我好几次都感觉到他要拔刀杀我们。”</p>
中年妇女惊魂未定地对老头说道。</p>
“怕什么？生死自有天数，吉人自有天相。”身穿商人服饰的也先从地上站起来，悠悠然地拍去身上的泥土。</p>
……</p>
满载而归的李珍回到山上，发现井源正在跟试图冲上山的瓦剌人激战。</p>
这次也先很狡猾，把最精锐的部队安排在队伍的最后端，他们见山谷两翼的山上有大明伏兵，就决定采取围魏救赵的战术，绕道从后侧上山，剿灭明军。</p>
井源在上山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对方会有此举，于是在最险峻的关隘提前布置了重兵，坚决阻止瓦剌人上来。</p>
于是双方在这个隘口展开了高强度的激战。</p>
瓦剌人把弓箭嗖嗖嗖地往上射，而明军的火铳在这时候就展现了巨大优势，居高临下射击，打得又远又准。</p>
只听火器砰砰砰砰地响个不停，大片大片的瓦剌精锐中弹倒地，在山坡的岩石上翻滚，发出痛苦的哀嚎，瓦剌人的血染红了山涧中的溪水。</p>
伯颜帖木儿躺在牛车上观战，见自己的人冲锋十几次，除了伤亡惨重之外，始终冲不破这个必经要道，气得浑身发抖。</p>
“算了，让弟兄们撤下来吧。”他最后无奈地摆摆手。</p>
“大将军，我们在鹞儿岭里面被埋的士兵怎么办？”副将着急地问道。</p>
“只能放弃了。”伯颜帖木儿有气没力地回答。</p>
“大将军，那里面可是五万人啊，比我们杀朱勇的四万人还多，怎能说放弃就放弃呢？”</p>
周围的将领都急红眼了。</p>
“不放弃还能咋办？明军占据了有利地形，我们要是再往里面冲，也是个死，你们还想填多少人进去？”</p>
伯颜帖木儿也火了，瞪眼众人。</p>
本来生病就很难受，吃了打败仗心里也不舒服，这帮人还老是唧唧歪歪说个没完，烦不烦啊？</p>
“他们都是我们的父老兄弟啊，都是活生生的性命啊……”周围的瓦剌将领跪倒一大片，朝着山谷的方向磕头祭奠。</p>
伯颜帖木儿清点人数，发现幸存的士兵不到一万人。</p>
不过，这些人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回去再招兵买马补充人员，瓦剌部落在草原上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p>
“通知攻打土木堡的部队立刻停止行动，速来与我汇合，绕远路走赤城堡和马营堡一线，返回北方大漠。”</p>
伯颜帖木儿虽然被高烧弄得浑身没劲，好在脑子还算清醒。</p>
……</p>
土木堡北门。</p>
瓦剌人已经冲上了城墙，把大明这边的守军分割成一个个孤岛，捉对厮杀。</p>
最大的孤岛就是朱祁镇和王公大臣所在的城楼。</p>
城楼共三层，由青砖夯土砌成，十分结实。此时朱祁镇站在城楼的最高处，低头俯视城墙上的战局。</p>
不得不承认，瓦剌人这次真是豁出命了，完全不顾死伤，拼着老命也要攻占这座城楼。</p>
至少摆出的是这个架势。</p>
明军的弓箭已经射完，现在是用锂电池作防御，士兵们不断把旧电池扔到瓦剌人中间，旧电池爆发出猛烈燃烧，把瓦剌人烧得像火人一样。</p>
可就算这样，瓦剌人仿佛不知道疼痛，依旧拼死砍杀。</p>
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们已经被烧得无法保持身体平衡，就往前猛地一扑，死死地抱住一个明军，用自己身上的火点燃对方，同归于尽。</p>
太惨烈了！</p>
已经突破了人性的限制。</p>
张辅的手下基本被打光，现在全靠大臣们的家丁在阻挡对方。</p>
这些家丁原本有大几百人，现在只剩下一百多人，他们退守到城楼的最底层，利用坚固的墙壁与瓦剌人周旋。</p>
可瓦剌人仿佛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他们前赴后继，毫无惧色，持续冲击。前面才倒下一批，后面又立刻补上，如潮水般，无穷无尽。</p>
而更多的瓦剌兵不断攀爬着攻城梯从下面上来。</p>
一万多名瓦剌精锐啊，这要杀到什么时候才杀得完？朱祁镇看到这时，心里也不由地生出惧意。</p>
“皇上，这里快沦陷了，老臣已经准备好了吊篮，您坐吊篮从城楼后侧下去，赶紧退到土木堡里面吧。”</p>
张辅从外面急匆匆跑进来，着急地大声喊道。</p>
他的身上有好几处明显的血迹，也不知道是哪里受伤了。</p>
“不必，朕今晚哪儿都不去，就守在这里。”朱祁镇淡然表示拒绝。</p>
“皇上，这时候您就别执着于跟老臣打的那个赌了，那只是一时气话，国不可一日无君啊，老臣就算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护送您突围出去。”</p>
张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双目含泪地望着朱祁镇。</p>
朱祁镇低头看着张辅苍老的面孔，心里暗暗有些感动：“张将军请起，朕不是在赌气，而是真的认为瓦剌人一定会在拂晓前败退，他们现在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p>
其实他真正的担心是，如果他现在离开，守军必然军心大乱，北门瞬间就会失守。而瓦剌人一旦涌进来，那是如蝗虫一般到处都是，他就算躲又能躲到哪去呢？</p>
还不是要被敌人抄出来？</p>
与其这样，还不如索性就硬赌一把，就在城楼上坚守，稳定军心！</p>
跟敌人一点一点地拼消耗，以此拖延时间。</p>
仙人说了，瓦剌人实际上已经崩溃，对方的大部队正在向鹞儿岭峡谷逃窜。</p>
眼前的攻势越凶猛，越不计代价，就越证明对方是虚张声势。</p>
朱祁镇刚才一直在观察战局，他仿佛开了窍，突然看懂了很多微妙的东西。</p>
知道用反证法来抽丝剥茧地分析复杂战局。</p>
如何反证呢？</p>
假设，瓦剌军没有发生瘟疫，他们没有危机，战力依然强大，那他们有什么必要把自己最精锐的士兵拿来攻城，付出如此惨重的伤亡？</p>
完全没道理啊！</p>
但如果用仙人告诉他的逻辑，那就完全能解释清楚了，简直是再正常不过。</p>
所以自己毫不退缩，用最强硬的态度跟对方硬干，其实就是最明智的选择，最符合当下的利益，虽然这个选择在其他人眼里很像是为了赌气的意气用事。</p>
“皇上，直到现在您还认为瓦剌人已经是强弩之末？”</p>
张辅震惊得睁大眼睛，他仔细观察朱祁镇的双眼，想分辨对方究竟是不是在开玩笑。</p>